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连载中AI生成异世界魔法阶级古代兽娘尾巴a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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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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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还有……一种浓重到令人作呕的、属于“人类”的臭味。

狐久猛地惊醒,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要干呕出来。她试图动弹,却发现双手被粗糙冰冷的铁链反锁在身后,纤细的脚踝上也扣着沉重的镣铐,每一次细微移动都会带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及皮肉被磨破的刺痛。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伴随着恐惧与憎恨——燃烧的村落、族人凄厉的惨叫、闪烁着寒光的人类兵器,还有那张狞笑着靠近、将她打晕的人类士兵的脸。

“唔……”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于刻入骨髓的、对人类极致的厌恶和恐惧。

她蜷缩在冰冷的笼子角落,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小、更不起眼。这是一辆摇摇晃晃的囚车,厚重的油布棚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只有缝隙间透进的几缕阳光,映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借着这点光,她能看见笼子里还有其他几个身影,都是同样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兽人同胞。

囚车外,是人类嘈杂喧闹的声响。讨价还价声、粗鲁的笑骂声、皮鞭抽打的破空声……以及另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带着审视和贪婪的视线。

“快到了,这批货色不错,特别是那个狐狸种的,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一个粗嘎的男声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

狐久的尖耳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全身的火红色绒毛(因为污垢和打结已不复往日光泽)都几乎要炸开。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充满威胁性的低吼。不能激怒他们……激怒人类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对待。这是族里长辈用血换来的教训。

囚车终于停了下来。油布被猛地掀开,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狐久不适应地眯起了那双原本如同琥珀般璀璨、此刻却写满惊惶与仇恨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而肮脏的广场。密密麻麻的人类挤在周围,眼神各异——好奇、冷漠、评估、甚至带着令人不适的兴奋。广场中央是一个高台,一个穿着华丽到俗气的人类正唾沫横飞地叫喊着什么。

“下来!都给我滚下来!”粗鲁的呵斥声伴随着铁链的拖拽声响起。

狐久被粗暴地拉下囚车,铁链勒得她手腕生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强迫自己站稳,尽管双腿还在发软。她死死低着头,试图用散乱的红发遮挡住自己的脸和眼神,但那对不断颤抖的狐狸耳朵却无法隐藏。

“抬起头来!让各位尊贵的老爷们看看货色!”一个看守用鞭柄粗鲁地挑起她的下巴。

被迫仰起脸的瞬间,狐久感觉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一样刺在她身上。她听到周围人类发出的啧啧声、议论声。

“啧,看这耳朵,品相真不错。”
“眼神还挺凶,得好好调教调教。”
“毛色要是洗干净了,应该很漂亮。”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剐蹭着她的尊严和灵魂。她感到一阵阵反胃,胃里空空如也,却翻腾着难以抑制的恶心和恐惧。她讨厌这些视线,讨厌这些议论,更讨厌这些散发着臭味、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类!

她被推搡着,和其他兽人一起,像牲口一样赶上了那个高台。脚下的木板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坍塌,将她送入更深的地狱。冰冷的铁链被挂在一个横杆上,迫使她保持着一种屈辱的站立姿势。

台下,是人类攒动的人头和一双双闪烁着各种欲望的眼睛。

狐久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隔绝这可怕的现实,但人类的声音、气味却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的感官。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的心脏。
仇恨如同毒焰,灼烧着她的理智。

这里就是人类的奴隶市场……而她,狐久,曾经自由的兽人少女,如今成了等待被售卖的“商品”。

可怕的日子,才刚刚拉开帷幕。


高台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狐久周身弥漫的绝望和恐惧。她感觉自己像一件破损的玩偶,被悬挂展示,任人评头论足。

“各位老爷夫人请看!这可是上等的狐族兽人!年轻,健康!瞧这皮毛,洗干净了绝对油光水滑!再看看这小脸,稍微养养,绝对是伺候人的好料子!”拍卖师,那个穿着俗气的人类,用夸张的语调嘶吼着,粗糙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住狐久的下巴,迫使她再次抬头,向台下展示。

“呸!”狐久几乎是本能地,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啐向那只恶心的手。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嘿!小野畜生!”拍卖师吃痛,恼羞成怒地甩手,随即狠狠一拽连接着她项圈的铁链。狐久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眼前发黑,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缺氧而软倒,却被铁链吊着胳膊,呈现出一种更加屈辱的姿态。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夹杂着些许兴奋的议论。
“嚯!性子还挺烈!”
“烈点好,驯服起来才有意思嘛!”
“卡尔曼老爷就喜欢这样的,够劲!”

狐久的耳朵紧紧贴在头皮上,尾巴也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炸开,但又被镣铐限制,只能无助地颤抖。窒息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理性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溢出眼眶。她恨自己的软弱,更恨这些以他人痛苦为乐的人类畜生!

“底价五十银币!各位请出价!”拍卖师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着他的表演,仿佛刚才只是展示商品的一个小插曲。

“五十五!”
“六十!”
“六十五!”

冰冷的数字如同锤子,一次次敲击着狐久的心脏。每一个数字,都意味着她将走向一个未知但注定黑暗的未来。她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慌。她想象着族人的脸,想象着森林里的自由奔跑,试图从中汲取一丝虚幻的力量。

“一百银币!”一个沙哑而油腻的声音响起,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出价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丝绸衣服,手指上戴满了戒指,眯缝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令人极度不适的精光。他身边跟着两个看起来就很凶悍的护卫。

这个价格让场下安静了一瞬。拍卖师顿时眉开眼笑:“一百银币!葛里菲兹老爷出价一百银币!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绝对是稀罕货色!”

狐久的目光对上了那个被称为葛里菲兹的男人。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块肉,充满了占有欲和一种让她肠胃绞紧的龌龊意味。直觉告诉她,落入这个人手中,绝对会比死更难受。

恐惧前所未有地攫住了她。不……不要……

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却只是徒劳地让手腕脚踝增添新的伤口。

“一百银币一次!一百银币两次!”

狐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终落下的锤音,仿佛那是她丧钟的鸣响。

“一百二十银币。”一个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嚣。

狐久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

出价者是一个穿着深色旅行斗篷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线条利落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嘴唇。他(或者她?)独自一人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与周围兴奋的人群格格不入,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清感。

葛里菲兹老爷恶狠狠地瞪向那个方向,但斗篷人毫无反应,只是安静地站着。

“一、一百二十银币!这位先生出一百二十银币!”拍卖师也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兴奋地喊道。

肥胖的葛里菲兹啐了一口,脸色阴沉地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再加价。他似乎并不想为了一个兽人奴隶付出超出预期的代价,尤其是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竞价。

“一百二十银币三次!成交!”木槌重重落下。

咚!

声音敲定了狐久的归属。

狐久呆呆地看着那个斗篷人。恐惧并未消散,反而混合了巨大的茫然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侥幸。这个人……是谁?他想要做什么?

很快,两个市场守卫粗鲁地解开挂着的铁链,将她从台上拖下来,推向那个新主人。

狐久踉跄着被推到斗篷人面前,浓烈的人类气息再次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想后退,却被身后的守卫挡住。

斗篷人微微抬起了点帽檐。

狐久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颜色是罕见的深紫色,如同冬夜的寒星,里面没有葛里菲兹那样的淫邪贪婪,也没有其他人类常见的兴奋或冷漠,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疏离。

他(现在能看出是个男性人类)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锐利得像能看穿她所有的恐惧和仇恨,却又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没有碰她一下,只是对旁边的市场管理人员点了点头,付了钱。

“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位老爷的财产了。”管理人员谄媚地笑着,将拴着狐久项圈的锁链另一端递了过去。

男人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条锁链。他的手指修长,戴着皮质手套,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锁链微微一紧,牵动着项圈,传来冰冷的触感。

狐久的心沉了下去。

无论这个新主人看起来多么不同,他手中握着的锁链,和自己脖颈上的项圈,都无比真实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她,狐久,依然是奴隶。


可怕的日子,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一个方向。
锁链的另一端握在那个斗篷男人手中,并没有像狐久预想的那样被粗暴地拖拽。他只是稍稍收紧,示意她跟上,力度控制得近乎精准,既不容拒绝,也没有带来额外的疼痛。

狐久踉跄地跟在他身后,铁链在她和这个男人之间连接出一条冰冷而屈辱的纽带。她低着头,火红的发丝垂落,试图遮挡住自己的表情,但尖耳却无法控制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

市场喧嚣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铺着石板、相对安静的街道。人类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但或许是因为斗篷男人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并没有人轻易上前搭讪或挑衅。他只是沉默地走着,步伐平稳,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仿佛牵着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兽人,而是一件刚刚购入的普通行李。

这种无视,某种程度上比暴虐更让狐久感到不安。她宁愿他像那个葛里菲兹一样将恶意写在脸上,也好过这种深不见底的未知。他到底想做什么?买下她是为了什么?各种可怕的猜测在她脑中翻腾,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收紧。

她的手腕和脚踝被镣铐磨破了皮,每走一步都带来细密的刺痛。饥饿和脱水的虚弱感也开始阵阵袭来。她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示弱的声音,但身体的颤抖却无法完全抑制。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

狐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地以为折磨要开始了。

然而,他只是在路边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包摊前停了下来。摊主看到男人以及他身后明显是兽人奴隶的狐久,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没敢多问。

“两个黑面包,一袋清水。”男人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静无波的调子,递过去几枚铜币。

他接过面包和水袋,并没有立刻递给狐久,而是牵着她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然后,他松开了锁链——狐久愣了一下,几乎以为有了逃跑的机会,但男人只是用那双深紫色的眼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悉她一切想法,让她刚升起的念头瞬间冻结。

他将一个硬邦邦的黑面包和那袋清水放在她脚边被镣铐限制范围内能够到的地方。

“吃。”只有一个简单的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狐久警惕地盯着他,又看看地上的食物。对人类极度的不信任让她抗拒这一切。这食物里是不是下了药?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玩弄?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靠在墙边,自己也拿起另一个面包,掀开帽檐一角,沉默地吃了起来。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与这肮脏的巷口格格不入。

饥饿最终战胜了疑虑。狐久猛地蹲下身,几乎是抢过面包和水,背对着男人,狼吞虎咽起来。面包粗糙拉嗓子,水也带着一股怪味,但对她此刻的身体来说,已是救赎。她吃得很快,仿佛害怕下一秒食物就会被夺走。

期间,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那个男人。他依旧安静地吃着东西,目光望着巷口外来往稀疏的人流,似乎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阳光偶尔掠过他帽檐下的侧脸,线条冷硬,却异常年轻,似乎比想象中要年轻不少。

吃完东西,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但狐久内心的恐惧和仇恨并未减少分毫。她蜷缩着,抱着膝盖,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上的灰尘。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重新拉好帽檐。他走过来,再次捡起锁链。

“走。”命令依旧简短。

狐久被迫站起身,继续跟着他。他们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了一间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旅店后院门口,而非她想象中的华丽宅邸或阴森地牢。

男人并没有带她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院。一个像是旅店老板的人迎了出来,看到男人和狐久,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一间僻静的马厩房,按说好的。”男人递过去一些钱币。

“好的好的,早就给您收拾出来了,绝对安静,没人打扰。”老板谄笑着接过钱,意味深长地看了狐久一眼,那眼神让她浑身绒毛倒竖。

马厩房?狐久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还是逃脱不了牲口一样的待遇吗?

男人牵着狐久,跟着老板来到后院角落一个独立的小屋前。里面确实堆着些干草,有一股淡淡的马匹和饲料的味道,但还算干燥,角落里铺着一层相对干净的干草,甚至有一张破旧的毯子和一个水罐。

老板锁上门离开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狐久和这个神秘的男人。空气仿佛凝固了。狐久紧张地贴在离门最远的墙壁上,链条哗啦作响,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缩成一条细线,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男人终于松开了锁链,将它随意地挂在门边的一个钩子上。他转过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完整地面对着她,并缓缓摘下了兜帽。

露出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黑色的短发略显凌乱,而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蕴藏着某种漩涡般的力量。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甚至更年轻,但眼神中的沉寂和疲惫却远超他的年龄。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破损的衣物、带着血痕的镣铐和炸毛的尾巴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她写满仇恨与恐惧的脸上。

silence 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压得狐久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冷硬: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所有物。”
“记住,你的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同样,在我需要你死之前,你必须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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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话语中的含义让狐久不寒而栗。这并非救赎,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宣判。她落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复杂、更难以揣测的人类手中。

未来的日子,似乎比单纯的苦难,更加深邃黑暗。

男人——狐久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叫“凯尔”——并没有立刻对她做什么。他只是将她锁在那间弥漫着干草和马粪气味的小屋里,留下一点食物和水,便离开了,仿佛只是暂时存放一件物品。

狐久蜷缩在角落的破毯子上,镣铐冰冷地贴着皮肤。恐惧并未因短暂的平静而消散,反而像酝酿中的风暴,在死寂里膨胀。他到底想干什么?那几句冰冷的话语反复在她脑中回响:“你的命属于我……必须活着……” 这比直接的虐待更令人毛骨悚然。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凯尔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布袋,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狐久的尖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让她更加警惕,身体绷紧得像拉满的弓。

他放下布袋,目光落在她脚踝和手腕被镣铐磨破发炎的地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袋子里取出几个瓶罐、一些干净的布条,还有……一小串钥匙。

狐久的心脏猛地一跳。钥匙!

凯尔走近她。狐久立刻龇牙,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尽管她知道这毫无用处。

“安静。”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没有看她龇出的尖牙,只是用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那目光像冰冷的湖水,瞬间浇熄了她徒劳的示威。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她动弹不得。

他蹲下身,无视她的僵硬,用钥匙打开了她的脚镣和手铐。冰冷的金属脱离皮肤的瞬间,狐久几乎要舒服地叹息出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慌——解除束缚,意味着下一步的行动。

然而,凯尔并没有做别的。他只是拿起水罐和布,示意她伸手。

“清洗伤口。”他命令道,将东西推到她面前,自己则拿起另一个小瓶,里面是绿色的药膏,“或者,你希望溃烂,然后死于发烧?”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狐久死死盯着他,又看看那些东西。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痛苦的厌恶占了上风。她迟疑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用湿布擦拭着手腕上结痂和红肿的伤口。刺痛让她倒抽冷气。

凯尔看着她笨拙的动作,没有催促,也没有帮忙。直到她勉强清理完,他才递过那罐药膏。

“涂上。”

药膏带着清凉的草木气息,敷在火辣辣的伤口上,瞬间缓解了不适。狐久抿紧唇,心中混乱不堪。他是在……治疗她?为什么?为了让她保持“商品”的完好?还是为了他口中那句“必须活着”?

处理完伤口,凯尔并没有重新给她戴上镣铐。狐久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站起身,从布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陈旧简陋的、用木头和粗糙金属丝做成的小装置,核心是一小块黯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水晶。

“拿着。”他将那东西递过来。

狐久犹豫着,没有动。

“拿着。”凯尔的语气重了一丝,那股无形的压力再次出现。

狐久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东西入手冰凉,没什么特别。

“握紧,然后想象。”凯尔退开一步,声音在昏暗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想象你指尖有火花,最小的那种,点燃干草尖所需要的那种。”

狐久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测试?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戏弄?

“照做。”凯尔的声音不容置疑。

狐久心中涌起一股屈辱和愤怒。她憎恨人类的命令,憎恨这种被操控的感觉。但她别无选择。她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依言想象。她想起部落里老萨满讲述的、关于兽人古老血脉中可能蕴藏的、早已稀薄褪色的元素亲和力传说……但那只是传说!她从未成功过!

她努力想着,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然而,几分钟过去了,手中的装置毫无反应,那块水晶死寂得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她睁开眼,看到凯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双紫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快得让她无法捕捉。

“放下吧。”他说。

狐久将那个莫名其妙的装置扔回干草堆,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凯尔没有去捡,转而从怀里取出另一件东西——这次是一枚打磨光滑的黑色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小,用皮绳穿着。

“看着它。”凯尔将石头提起,让它悬垂在狐久眼前,轻轻晃动。

狐久不明所以,视线下意识地跟随那枚微微晃动的黑石。石头的表面异常光滑,几乎能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却又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

“集中精神,”凯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般的韵律,“只看着它,排除杂念……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变化?颜色?深度?还是……别的什么?”

狐久努力照做,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那晃动的黑石。眼睛开始发酸,精神难以集中,纷乱的思绪——恐惧、仇恨、疑惑、部落覆灭的画面——不断涌入脑海。那石头在她眼中,始终只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死寂,毫无变化。她甚至觉得这很可笑,人类就喜欢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声音干涩:“……没有,什么都没有。”

凯尔停止了晃动,将黑石收回。 silence 再次降临。这次,狐久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抹失望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重新捡起地上的镣铐。

冰冷的金属再次锁上狐久的手腕和脚踝,那短暂的、虚假的自由如同幻觉般消失。她的心沉入谷底,比之前更加冰冷。她不明白这些测试的意义,但她知道,她失败了。失败意味着什么?失去利用价值?会被抛弃?或者遭到更可怕的对待?

凯尔将东西收好,走到门口,似乎准备离开。

就在他手握上门把时,他忽然停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狐久的心脏:

“原来如此……‘空壳’吗。”

空壳?

这个词带着无比的轻蔑和否定,狠狠砸在狐久残存的自尊上。甚至比“奴隶”、“商品”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尖锐的刺痛。

门被关上,落锁声清晰传来。

狐久独自留在昏暗里,手腕上刚敷过药的地方传来清凉感,但凯尔最后那句话带来的冰冷,却渗透进了骨髓。

她不明白测试的目的,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无用”所带来的、另一种形态的恐惧。以及,那个男人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似乎隐藏着比她想象中更为复杂的黑暗。

日子在压抑的沉默中又过去几天。凯尔偶尔会出现,带来食物、清水,更换她伤口上的药——她的外伤在他的药物下确实在缓慢愈合。但他从不与她多说一句话,只是进行着必要的“维护”,看她的眼神依旧如同审视一件未能达到预期的工具。那句“空壳”像一根刺,深深扎在狐久心里,让她在恐惧之余,又添了一份屈辱的茫然。

这天下午,小屋的门锁再次被打开。

但进来的不止凯尔一人。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人类少年。少年穿着半旧但干净的棉布外套,棕色的头发有些卷曲,脸上带着几分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和……明显的不安。他的目光一接触到蜷缩在角落、手脚戴着镣铐的狐久,就立刻像受惊般躲闪开,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

狐久的耳朵瞬间竖起,身体绷紧,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新的买主?凯尔终于觉得她这个“空壳”无用,要转手了?恐惧再次攫住她,尤其是这个少年看起来虽然不安,但那双眼睛里并没有葛里菲兹那样的淫邪,反而是一种……让她更加忐忑的局促和好奇。

凯尔将少年带进屋,反手关上门。狭小的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更加拥挤,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和阳光的味道,与干草和马粪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怪异极了。

“就是她。”凯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他朝狐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像是在介绍一件物品,“狐族兽人,女性。暂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元素感应或精神天赋,体质也相对孱弱。”他毫不避讳地说出测试的结果,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狐久心上。

少年局促地点点头,视线飞快地扫过狐久炸毛的尾巴和警惕的琥珀色眼睛,又立刻低下头,声音有些结巴:“她……她看起来……很害怕。”

凯尔似乎轻笑了一下,但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害怕是正常的。驯服野兽的第一步,就是让它们认清自己的处境。”他转向狐久,目光冷冽,“而你,需要认清你的新主人。”

新主人?狐久的心脏猛地一缩,琥珀色的瞳孔死死盯住那个少年。

少年似乎被“新主人”这个词吓到了,连忙摆手:“凯尔先生,我……我不行的!父亲只是让我来跟您学习……”

“理论需要实践,艾登。”凯尔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父亲把你交给我,不是为了让你永远躲在书本后面。这就是你的实践课。”他的目光扫过狐久,像是在指着一件教具,“一个相对无害,但又足够警惕、充满敌意的样本。很适合你练手。”

练手?样本?狐久感到一阵恶寒。这些词汇比直接的侮辱更让她感到一种非人的冰冷。

名叫艾登的少年看起来更加不知所措了,他看看凯尔,又偷偷瞄了一眼狐久,脸上写满了挣扎:“可是……该怎么……”

“那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凯尔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导师口吻,“控制她,安抚她,或者让她屈服——随你用什么方法。记住,她现在归你负责。她的食物、饮水、清洁,都由你处理。如果她死了、跑了,或者给你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都是你的失败。”

说完,凯尔竟然后退一步,将手中的那串钥匙——包括小屋门锁和狐久镣铐的钥匙——直接抛给了艾登!

艾登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像是接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满脸惊惶。

“凯尔先生!这太……”

“从现在起,她归你了。”凯尔最后看了一眼狐久,那眼神深意重重,然后竟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没有关严,留下一条缝隙。

但狐久和艾登都没有动。

小屋里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

狐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微微敞开的门,又看向眼前这个握着她镣铐钥匙、显得比她还惊慌失措的人类少年。

归他了?就这么……轻易地?把她像一件麻烦的行李一样,丢给了这个菜鸟?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轻视的屈辱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她这个让部落覆灭的仇敌们如此重视、需要锁链加身的兽人,在这个叫凯尔的男人眼里,竟然只配给一个毛头小子当“实践课”的样本?

艾登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串钥匙,指尖发白。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戴着镣铐、伤痕累累,但眼神凶得像要扑上来咬断他喉咙的狐狸兽人少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父亲让他来向凯尔先生学习神秘的“技艺”,可他从来没想过,第一课的内容会是……这个。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试图发出一点声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你叫……什么名字?”

艾登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笨拙,在这死寂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可笑。

狐久愣住了。

随即,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冲散了部分恐惧和屈辱。她看着这个脸红到了耳根、眼神躲闪、连问个名字都结结巴巴的人类少年,再看看他手里那串象征着掌控权的钥匙,一个压抑不住的、尖锐的笑声突然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哈……哈哈哈……”那笑声干涩而充满讥讽,和她眼中的惊惧仇恨形成诡异的对比,“名字?一个奴隶需要名字吗?你的‘导师’没教你该怎么称呼你的‘财产’吗?小少爷?”

她特意加重了“小少爷”三个字,尾巴虽然还被镣铐限制,却刻意做出一个轻蔑扫动的姿态,尽管这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滑稽。

艾登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他被狐久突如其来的嘲讽弄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是想躲开她那带着刺的目光。

“我……我不是……”他试图辩解,声音却更小了,“我只是……想问……”

“问什么?”狐久刻薄地打断他,一种扭曲的快意在她心中滋生。原来恐惧到极致,是会变成这种带有攻击性的疯狂的。尤其是,当对象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甚至有些可怜兮兮的人类时。“问我的名字,然后呢?像人类朋友之间那样打招呼吗?真是天真得可笑!你握着我的锁链,却表现得比我还害怕?这就是人类未来的‘掌控者’?连看着我的眼睛都不敢?”

她的话像一把把小刀子,精准地戳着艾登的窘迫。少年果然被她呛得哑口无言,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手指紧紧攥着钥匙,指节发白。他看起来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或者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对…对不起…”他几乎是嗫嚅着,声音轻得狐久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别说了…”

这句软弱无力的“求饶”,反而让狐久心中的讥讽更盛。看啊,人类就是这样虚伪又脆弱的生物!一边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一边却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可怜模样!

但她看着少年那通红得几乎要冒烟的耳朵,看着他无所适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那尖锐的、试图保护自己的嘲讽,忽然有点难以为继。

这家伙……好像真的和那些士兵、那个葛里菲兹、甚至那个深不可测的凯尔……都不太一样。

他不是凶狠,也不是冷漠,他好像是……真的非常非常害羞,而且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种状况。凯尔把他和她丢在这里,对他的冲击恐怕不比自己小。

这种发现,让狐久感到一种极其古怪的错位感。她依旧恐惧,依旧仇恨所有人类,但对着这个看起来毫无经验、甚至有点搞笑的“新主人”,她的恐惧里,莫名地掺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她停止了尖锐的笑声,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带着警惕和审视,却也不再是纯粹的凶狠,上下打量着这个快要自燃的人类少年。

小屋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少年粗重而窘迫的呼吸声,和狐久身上铁链轻微的摩擦声。

她忽然觉得,这场面,有点……意思。

这个被强塞给她的“主人”,或许……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可怕?或者说,可怕的点,完全不一样?

狐久眯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尾巴尖不易察觉地轻轻晃动了一下。恐惧仍在,但眼前这个“主人”的怪异表现,让她滋生出一股恶劣的、想要试探底线的好奇。

她故意将镣铐弄得哗啦作响,看着艾登因此而轻微地抖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快意。

“喂,”她的声音带着刻意拉长的、慵懒又讥诮的调子,“小少爷,你的‘导师’就这么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怕我这‘野兽’……咬断你的喉咙吗?”

艾登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涨红,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钥匙,像是要抓住什么护身符,结结巴巴地:“你……你不会的……凯尔先生他……”

“他不会什么?”狐久打断他,向前微微倾身,尽管镣铐限制着她的动作,但这个姿态依旧带着一种兽性的威胁感,“他不会回来救你?还是你觉得……就凭你这副样子,能制得住我?”她嗤笑一声,“看你那样子,怕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吧?人类里的废物都像你这样吗?”

“废物”这个词像针一样刺中了艾登,他嘴唇哆嗦着,眼圈似乎都有些红了,却只是更加用力地低下头,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对…对不起……我不是废物……我只是……”

“只是什么?”狐久毫不留情地追击,一种掌控局面的扭曲感让她暂时忘记了自身的处境,“只是胆小?只是没用?连正视我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做我的‘主人’?凭你会脸红吗?还是凭你会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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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她的话语越来越刻薄,甚至带上了一些从人类士兵那里听来的、粗鄙的侮辱性词汇。她紧紧盯着艾登,不放过他任何一丝反应。她预期看到愤怒,看到羞恼,甚至看到残忍——就像其他人类那样。

然而,艾登的反应却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甚至……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少年被她连珠炮似的嘲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只是更加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反复地、无力地喃喃着:“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

他没有愤怒,没有威胁,甚至没有试图阻止她。他只是道歉,一味地道歉,承受着一切,那副软弱到近乎窝囊的样子,让狐久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算什么?人类的又一种虚伪把戏?还是他真的……就只是这么一个人?

狐久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她停止了嘲讽,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少年。空气再次沉默下来,只剩下艾登压抑的、带着轻微哽咽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艾登似乎才慢慢从那种巨大的窘迫和打击中缓过一点神来。他偷偷抬起一点眼皮,飞快地瞥了狐久一眼,发现她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立刻又吓得低下头。

他深吸了几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声音依旧颤抖,却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局面:“那个……你……你饿了吗?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狐久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盯着他。

她的沉默似乎被艾登当成了默认。他如蒙大赦般,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转身,慌慌张张地推开那扇没关严的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连钥匙都忘了从锁孔上拔下来。

小屋的门晃悠着,再次半掩。

狐久的目光落在门锁那串晃动的钥匙上,又看向少年消失的方向。

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这个人类……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登慌慌张张地跑出小屋,脚步声远去。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狐久眼中狡黠与凶光一闪而过。

她刚才蜷缩时,早已暗中用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指尖,反复摩擦、抠弄着束缚她手腕的粗糙绳索最脆弱的一个结——那是之前凯尔给她换药时,或许是因为觉得她虚弱无力,或许只是疏忽,临时更换的,远不如铁链牢固。持续的、细微的努力下,那绳结已然松垮。

她侧耳倾听,确认艾登的脚步确实远去后,身体猛地一挣!

嘣!

一声轻微的闷响,手腕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自由!尽管脚踝上还残留着冰冷的镣铐铁环(凯尔之前只打开了锁,并未彻底移除),但双手的解放带来了巨大的行动力。她的心脏因冒险而剧烈跳动,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迅速将断开的绳索虚虚地绕回手腕,做出依旧被束缚的假象,然后缩回角落,垂下头,掩饰住眼中跃动的光芒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没过多久,匆忙的脚步声返回。艾登端着一盘看起来比平时要精致一些的食物——甚至有一小块肉干——和一杯清水,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和不安,似乎还在为刚才的遭遇感到窘迫。

“那个……我拿来了……”他小声说着,不敢看狐久,低着头走近,准备将食物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就是现在!

在艾登弯腰的刹那,狐久动了!

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她猛地暴起!虚绕的绳索被瞬间甩飞,双手以兽人特有的敏捷和爆发力,精准地抓住艾登端着托盘的手腕,狠狠一拧!

“啊啊!”艾登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托盘和食物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清水泼洒开来。

狐久毫不留情,顺势用身体将他猛地撞向墙壁!艾登的后背重重撞在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整个人都被撞懵了,眼前发黑,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狐久趁他晕眩,利落地用刚才挣脱的绳索反绞住他的双手,虽然捆绑得不算专业,但足以让这个毫无经验的少年无法立刻挣脱。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接着,狐久毫不客气地将他面朝下按倒在干草堆上,自己则一屁股直接坐在了他的后腰上!身体的重量和巧妙的发力技巧让艾登根本无法翻身,只能徒劳地挣扎呜咽。

“闭嘴!废物!”狐久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手后的喘息和冰冷的威胁。

令人惊异的是,艾登真的停止了挣扎,只是身体因为恐惧和屈辱而剧烈颤抖着。

狐久喘匀了气,目光落在地上那块沾了灰尘的肉干上。她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来,吹了吹灰,便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她又拿起翻倒的杯子,里面还剩一点水,也仰头喝下。

她坐在“主人”的背上,享用着“仆人”带来的食物,尽管粗陋,却感觉比以往任何一餐都要……美味。这是一种夺回一点点掌控权的象征性滋味。

吃完肉干,她舔了舔手指,然后用还沾着油渍的手,拍了拍艾登的后脑勺,动作充满了侮辱性。

“喂,窝囊废。”她的声音带着饱食后的慵懒,却又锐利如刀,“现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凯尔的混蛋,把你这个没断奶的小鬼扔过来,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她微微俯下身,靠近艾登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颈侧,却带着冰冷的寒意:“说清楚。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爪子划开皮肉的滋味。反正……我看你那个‘导师’,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你的死活嘛。”

她的话语清晰而残忍,身下的少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局势瞬间颠倒。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被狐久用力量和决绝强行扭转。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蜷缩在角落、等待命运宣判的恐惧奴隶。

至少此刻,她像是掌控局面的……主人。

身下的少年剧烈地颤抖着,起初只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但很快,那呜咽就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清晰的哭泣声。眼泪迅速浸湿了他脸下方的干草,混合着尘土,形成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呜……对不起……对不起……别伤害我……”艾登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纯粹的、未经掩饰的恐惧和无助,“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呜……”

狐久坐在他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因哭泣而带来的每一次震颤。这种完全掌控他人恐惧的感觉,像一剂烈酒,灼烧着她的神经,带来一种陌生而危险的快感。多久了?自从部落被毁,她被套上锁链以来,她一直是那个颤抖、哭泣、祈求的角色。而现在,位置调换,她成为了施加恐惧的一方。

尽管身下只是一个软弱的人类少年,但这种感觉……让她沉迷。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稳,更像一个“主人”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她甚至故意用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艾登的侧脸,带着十足的嘲弄和支配意味。

“闭嘴。”她的声音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享受其中的玩味,“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的眼泪在我这里一文不值。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凯尔,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是你?”

她的爪子微微弹出一点,尖锐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物,轻轻抵在艾登的后颈上。那冰冷的触感和隐约的威胁感,瞬间让少年的哭声噎住了,变成了恐惧的哽咽。

“我说……我说……求你别……”艾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凯尔先生……他……他是我父亲的旧识……父亲说……说他是非常厉害的人……让我来跟他学习……”

“学习?学习怎么驯养奴隶吗?”狐久讥讽道。

“不……不是的……”艾登慌忙否认,又因为颈后的爪子而僵住,“是……是学习别的……父亲说……是……是关于‘意志’和‘能量’的……但我太笨了……一直学不会……凯尔先生好像……很失望……”

“意志?能量?”狐久皱起眉,想起凯尔之前对她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测试,“所以,我就是他找来给你‘练手’的工具?因为他觉得我是个没用的‘空壳’,正好配你这个没用的学生?”

她的话语刻薄至极,艾登似乎被刺痛了,沉默了一下,才小声啜泣着承认:“……可能……是吧……他今天突然带我过来……就说……说把你交给我……说这是我的……课题……如果管不好你……就是我的失败……我……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

狐久心中的迷雾散开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荒谬感和被轻视的愤怒。那个男人,凯尔,他根本不在乎!他不在乎她的命运,也不在乎这个少年的惶恐!他就像个冷漠的棋手,随手把她这枚“空壳”的棋子,扔给了另一枚更弱小的棋子,美其名曰“课题”!

而她狐久,和这个正在她身下哭泣的人类少年,在他眼中,或许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实验品而已!

一股邪火窜上心头。既是对凯尔的,也是对眼前这个软弱得令人发指的少年的。

“所以,你就这么听话地接过了锁链?哪怕怕得要死?”狐久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嘲讽,“你们人类真是虚伪又可笑!一边害怕得尿裤子,一边却又享受着支配他人的权力?”

“我没有享受!”艾登突然激动地反驳,但声音依旧带着哭腔,“我讨厌这样!我讨厌锁链!讨厌奴隶市场!父亲逼我来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我怕你……但也觉得你这样……很可怜……”

“可怜?”狐久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猛地加重了压在他身上的力量,让艾登发出一声痛哼,“轮得到你来可怜我?收起你那恶心的同情心!我现在随时可以撕开你的喉咙!”

“对不起!对不起!”艾登再次被恐惧淹没,连声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他语无伦次,最终彻底崩溃,将知道的一切断断续续地全盘托出:他对凯尔能力的敬畏与恐惧,父亲对他的期望与压力,他自己对这一切的排斥与无能,以及凯尔将他带到这里后那几句冰冷的指令……

狐久静静地听着,身下的少年毫无保留地倾泻着他的恐惧、迷茫和软弱。她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甚至更多。

她依旧坐在他身上,保持着压制和掌控的姿态,但心中那点因反转局势而带来的快感,却渐渐冷却了。

掌控一个如此软弱、甚至对自己处境都懵懂无知的对象,并不能带来真正的胜利感。这更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她和这个少年,某种程度上,都是凯尔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都被困在各自的无力和困境里。

只是她选择亮出爪牙,而他,选择了哭泣。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慢慢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脚踝上的铁环随着动作发出轻响。

失去了压制,艾登依旧趴在干草堆里,不敢动弹,只是小声地、持续地哭泣着,像个被彻底吓坏的孩子。

狐久低头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打翻的食物和散落的绳索。

她舔了舔嘴角,那里还残留着肉干的一丝咸味。

“喂,窝囊废。”她的声音依旧不算友好,却少了些之前的杀意,“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我还没吃饱。”

艾登慢慢地、试探性地从干草堆里坐起身,脸上泪痕和灰尘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他不敢看狐久,只是低着头,肩膀还在因为刚才的惊吓而微微发抖。

狐久冷眼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和一丝厌烦。人类的软弱在她看来,既是可鄙的,也是可利用的。

“喂,”她踢了踢脚边的空盘子,镣铐发出哐当轻响,“就这么点?喂猫都不够。再去拿,多拿点。肉,我要肉。”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支使一个仆役。

艾登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头,对上狐久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的琥珀色眸子,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弱:“……好,好的……我……我再去……”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几乎是踉跄着再次跑出小屋,这次连门都忘了带上的。

狐久看着他那仓皇的背影,嗤笑一声。她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走到门边,小心地向外窥视。院子空无一人,远处传来集市模糊的喧嚣。逃跑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但脚踝上残留的铁环提醒着她远未真正的自由,而且凯尔那张冷漠的脸庞和深不可测的眼神也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贸然行动,风险太大。

她退回屋里,耐心等待。

这一次,艾登去了更久一些。回来时,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明显多了不少——一大块黑面包,几片厚厚的熏肉,甚至还有一小袋看起来像是苹果的果子。他气喘吁吁,额头上带着汗,显然跑了不少地方。

他将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在狐久面前不远处的地上,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退到墙边,缩着肩膀,不敢靠近。

狐久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先是抓起那片熏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油脂的香气让她满足地眯起眼。她又掰开面包,就着肉吃起来。动作算不上优雅,甚至带着兽性的粗犷,但却充满了生命力的鲜活。

她吃着,目光偶尔扫过墙角的艾登。少年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她吃,眼神复杂,混杂着未散的恐惧、一丝残留的愧疚,还有……一种古怪的专注?仿佛在观察什么稀有动物。

狐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威胁,也不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吃到一半,她注意到艾登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从他那件半旧的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他看了看那包东西,又偷偷看了看狐久,手指捏得发白,似乎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慢慢站起身,挪着小步走过来,将那包东西轻轻放在狐久脚边剩下的食物旁边,然后又飞快地退回到安全距离。

狐久警惕地瞥了一眼,用爪子挑开油纸。里面是几块做工精致、散发着甜香和坚果气息的小饼干。这明显不是旅店提供的粗糙食物,更像是私人珍藏的零食。

她挑眉,看向艾登。

少年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嬷嬷做的……很甜……你……你可以尝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狐久盯着那几块小饼干,又看看艾登那副“进贡”后忐忑不安的样子,心中那股恶劣的趣味又冒了出来。

“呵,”她拿起一块饼干,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怎么?小少爷是觉得用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讨好我?还是里面下了药,想毒死我?”她将饼干放在鼻尖嗅了嗅,动作夸张,“闻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可惜啊,我对人类这种虚伪的甜食没兴趣。”

她说着“没兴趣”,却手腕一翻,精准地将那块饼干抛进了嘴里,咔嚓一声咬碎。浓郁的甜味和坚果的香气瞬间在口中化开。确实……很好吃。比她吃过的任何人类食物都要精细美味。

但她脸上却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啧,太甜了,腻得慌。你们人类就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艾登被她的话弄得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沮丧地闭上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边嫌弃,一边又毫不客气地将剩下的几块饼干都吃光了。

狐久吃完最后一块饼干,舔了舔指尖,意犹未尽。她看着那个又缩回墙角、几乎要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少年,忽然觉得一直这样紧绷着也挺无趣。

这个“主人”实在太弱了,弱到连欺负他都显得有些掉价。而且,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恶意,只有满到溢出来的害怕和笨拙。

一种古怪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朝着墙角的方向,用依旧算不上友善、但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尖锐刺骨的语调开口:“喂,窝囊废。”

艾登猛地一颤,紧张地看向她。

“别在那儿缩着了,”狐久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面,“过来。”

艾登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弹。

“怕什么?”狐久有些不耐烦,“刚才扑倒你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磨蹭。快点,我又不会吃了你——暂时。”她最后还是习惯性地摇摇代表威胁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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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艾登犹豫了很久,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抗拒,但或许是狐久语气里那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近乎不存在的缓和,或许是他骨子里那点被教导的“服从”,又或许是他自己也对这只行为难以预测的狐狸兽人产生了某种可怜的好奇,他最终还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挪了过来。在离狐久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她,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动物。

狐久看着他这副样子,翻了个白眼,但终究没再吓唬他。她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脚踝上那圈冰冷的铁环——凯尔之前打开锁后并未取下,只是虚挂着。

“这东西,硌得慌。”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人类打造的玩意儿,粗糙死了。”

艾登的目光落在那个铁环上。金属边缘确实能看到摩擦留下的痕迹,甚至边缘有些毛糙。他抿了抿唇,小声道:“……对不起……”

“谁要你道歉了?”狐久没好气地打断他,“我是说,看着碍眼。”她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睛斜睨着他,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近乎命令的口吻,“你,过来。帮我看看。”

这几乎是一个得寸进尺的要求。让一个刚刚被她扑倒、威胁、坐在身下的人类“主人”,来伺候她这个“奴隶”检查镣铐?

艾登再次愣住了,脸上露出极其挣扎的神色。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很荒谬,但……看着狐久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点点不耐烦(而非杀意)的表情,以及那圈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的铁环,他鬼使神差地,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他蹲下身,保持着一点距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碰触了一下那冰冷的铁环。

狐久没有动,只是垂着眼看着他。少年的手指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碰触到她皮肤时,带着人类特有的温热,让她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耳朵。

“有……有点磨伤了……”艾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歉意,“边缘……是不太光滑……”

“废话。”狐久哼了一声,“所以呢?你就只会看着?”

艾登抬起头,撞上狐久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和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无法准确形容的情绪,有点像不耐烦,又有点像……无聊?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等待着他做点什么的意味。

他心跳得厉害,脑子一片混乱。凯尔先生只说了让他“负责”,没说过具体要怎么做。父亲教导他要仁慈,但也要保持距离。而现在,这只危险的、美丽的、嘴巴很毒的狐狸兽人,正用一种近乎“指使”的态度,让他靠近。

他犹豫再三,最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干净但柔软的手帕——也是他随身携带的,带着皂角清香的那种。他极其小心地、用指尖隔着布料,轻轻垫在铁环和狐久脚踝皮肤之间摩擦最厉害的地方。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小声问,不敢抬头。

狐久感受着那柔软的布料隔开了冰冷的金属,粗糙的摩擦感确实减轻了。她没说话,只是尾巴尖几不可查地轻轻晃动了一下。

狭小肮脏的马厩房里,气氛变得极其诡异。狐狸兽人少女姿态闲适地坐在地上,享受着食物和暂时的“服务”,而人类少年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手帕为她垫着镣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懵懂的惶恐。

沉默蔓延着,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剑拔弩张的死寂。

狐久看着少年低垂的、睫毛还在轻微颤抖的眼睑,忽然觉得,这个“玩具”……似乎比她想象中,要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点。

至少,比对着四面空墙和干草要有意思。

狐久感受着脚踝处那一点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柔软触感,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会用颤抖的手指和一块手帕来应对局面的少年,一种极其荒谬又带着强烈支配感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缠绕上她的心。

这个人类……未免也太好拿捏了。恐惧已经完全摧毁了他那点可怜的反抗意识,只剩下笨拙的顺从。

她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一丝恶劣的、近乎戏谑的光芒闪过。她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蛊惑又危险的腔调,打破了沉默:

“喂,我说……”她的尾巴尖轻轻扫过艾登的手臂,让他猛地一哆嗦,“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叫一声‘主人’来听听?”

话一出口,连狐久自己都觉得这要求简直荒唐透顶,离谱到近乎滑稽。她预想着少年会露出更加惊恐甚至羞辱的表情,会退缩,会再次哭出来,或者至少会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然而,艾登的反应再次超出了她所有的预料。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不知所措而放大。他张着嘴,像是离水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狐久,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混乱的挣扎——残存的尊严、对凯尔命令的恐惧、对狐久暴力的畏惧、以及一种深植骨髓的、不知该如何拒绝的软弱……

这几秒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

狐久几乎要嗤笑出声,准备欣赏他崩溃的样子。

但就在她嘴角讥讽的弧度刚刚扬起时,艾登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彻底击垮了。他猛地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胸口,用一种细若蚊蚋、带着剧烈颤抖和明显哭腔的声音,破碎地、含糊地挤出了两个字:

“……主……主人……”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狐久的耳边。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讥讽的笑容僵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甚至……是一丝难以理解的茫然。

他……真的叫了?

就这么……叫了?!

没有愤怒,没有羞耻的反抗,甚至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就因为她刚才扑倒了他,坐在他身上,现在又随口一句戏弄般的命令?!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狐久心中那点因掌控而生的恶劣快感。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缩成一团、因为喊出那两个字而羞耻得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人类少年,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的鄙夷和……烦躁,猛地涌上心头。

怎么会有……这么软弱的人?!

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懦弱”范畴!这根本就是……没有骨头!一摊烂泥!

短暂的死寂之后,狐久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极致的嘲讽和厌恶。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都笑了出来,但那绝不是开心的眼泪,“主人?你叫我主人?哈哈哈!艾登·林克莱特?这就是人类贵族家的少爷?这就是凯尔那混蛋选中来‘学习’的学生?啊?!”

她止住笑,身体猛地前倾,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在艾登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用尽了最轻蔑、最侮辱的语气: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们人类不是自诩高高在上吗?不是把我们兽人当做牲畜奴隶吗?怎么?你这个所谓的主人,骨头就这么软?被吓唬两下,就心甘情愿地对着一个‘牲畜’、一个‘商品’摇尾乞怜,连‘主人’都叫得出口?!”

她的话语如同鞭子,狠狠抽打着艾登早已溃不成军的尊严。少年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肮脏的地面上,他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死死地咬着已经出血的下唇,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

“废物!窝囊废!垃圾!”狐久越骂越觉得火大,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莫名怒气让她口不择言,“我看你连我们部落里最没断奶的幼崽都不如!它们至少被逼急了还敢龇牙!你呢?你除了会哭、会道歉、会像条癞皮狗一样顺从地喊‘主人’之外,你还会什么?!你的脊梁骨是被抽掉了吗?!啊?!”

她骂得极其难听,几乎用尽了她所知的所有侮辱性词汇。她期待着,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哪怕是一句虚弱的反驳,一个愤怒的眼神!

只要一点点,就能证明他还不完全是堆无可救药的烂泥!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艾登只是承受着。用他那种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无助和软弱,承受着一切。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将脸埋得更深,呜咽声被压抑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气音。他的顺从,比任何反抗都更让狐久感到一种无力的愤怒和……深深的厌恶。

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跟这样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较劲,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狐久猛地向后靠去,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看垃圾一样的漠然。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

“滚开。”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激烈嘲讽,只剩下极致的疲倦和鄙夷,“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看到你就让我恶心。”

艾登如蒙大赦,却又像是被这最终的判决抽空了所有力气。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踉跄着爬起来,甚至不敢再看狐久一眼,也不敢去捡地上那块脏了的手帕,就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仓皇地、无声地逃出了这间令他尊严尽碎的小屋。

门再次被带上。

狐久独自坐在干草堆上,脚踝上还垫着那块柔软却可笑的手帕。

她沉默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良久,才极其厌恶地、低声啐了一口。

“呸……垃圾。”

她不知道是在骂那个少年,还是在骂这该死的、令人作呕的一切。

小屋里陷入了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狐久甚至能听到门外偶尔经过的风声和远处市集的模糊嘈杂。她懒得再去理会那个逃走的窝囊废,只是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梳理着自己尾巴上打结的毛发,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指望那个废物是没戏了,或许……该想想怎么利用他的软弱来搞到钥匙,或者打探更多关于凯尔和外界的信息。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时,那扇破旧的门,又一次被极其缓慢地、带着明显犹豫地推开了。

狐久不耐烦地抬起头,果然又是艾登。

他站在门口,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刚才在外面又独自哭了一场。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怯懦和恐惧依旧浓烈,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刻退缩或道歉。

狐久皱起眉,刚想用最刻薄的话把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轰走——她实在受够了他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然而,艾登却像是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猛地抬起头,目光躲闪却又执拗地看向狐久,嘴唇哆嗦着,用一种几乎破音、但异常清晰的语调,抢在她开口之前,飞快地说道:

“我……我想和你做朋友!”

“……”

狐久所有到了嘴边的嘲讽和辱骂,瞬间被这句荒谬到极点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瞪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人类少年,又回想了一下他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

朋友?

贵族和奴隶?

人类和兽人?

买主和商品?

一个刚刚被她扑倒、坐在身下、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到体无完肤的“主人”,现在跑回来,对她说……想做朋友?

哈?!

狐久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荒诞的无语感席卷了她。她甚至气笑了,声音都因为太过离谱而显得有些扭曲:

“朋友?你脑子是不是刚才被门夹了?还是被吓傻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蠢话吗?我是你的奴隶!是你用钱买来的‘东西’!你刚才还趴在地上叫我‘主人’!现在你跟我说做朋友?你们人类的贵族教育里,还包括怎么和‘物品’称兄道弟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充满了毫不留情的讥讽和否定。

然而,艾登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崩溃大哭或者缩回去。他虽然脸色苍白,身体抖得厉害,却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迎接着狐久的嘲讽风暴。等狐久说完,他才小声地、却又异常坚持地反驳:“你……你不是物品……凯尔先生把你交给我……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我不想那样……”

他的逻辑混乱,词不达意,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恐惧,似乎真的有一种近乎天真的、试图打破现状的微弱渴望。

狐久看着他这副又怕又倔的样子,原本涌到嘴边的更多刻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不是因为她心软了,而是……她真的越来越好奇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奇葩人类?

他的软弱超乎想象,他的行为逻辑更是匪夷所思。恐惧能让他屈服到尘埃里,甚至能让他放弃尊严喊出“主人”,但恐惧过后,冒出来的却不是仇恨或报复,而是这种可笑又幼稚的“做朋友”的念头?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除非……他经历过什么,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扭曲又矛盾的样子?

狐久心中的厌恶和鄙夷,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心稍稍压过。她很想撬开这个窝囊废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脸上的讥讽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的、审视的目光。她上下打量着艾登,仿佛在看一件稀有的、无法理解的标本。

silence 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气氛,却和之前几次截然不同。

艾登被狐久看得浑身发毛,刚鼓起的勇气又开始迅速流失,眼神又开始游移不定。

“喂,”狐久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了不少,甚至带着一点诱导的意味,“我说,窝囊废。”

艾登紧张地看向她。

“你……”狐久斟酌着用词,试图不让自己的好奇表现得太明显,“你们人类贵族,不都应该是……嗯,趾高气昂,把我们兽人当脚底泥的吗?你怎么就……长成了这副德行?”她的话语依旧不算客气,但攻击性已经降低了很多。

艾登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痛苦和自卑。他低下头,手指绞得更紧了。

“……我……我不知道……”他小声说,“我从小……就……就不像父亲期望的那样……我不够强壮……不够勇敢……反应也慢……学东西也……父亲他很失望……经常…………”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但那种深植于心的压抑和否定感,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经常打你?骂你?”狐久替他说了下去。她想起部落里那些不成器的幼崽,也会被长辈教训,但似乎……不像这样,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否定掉。

艾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默认了。

狐久挑了挑眉。所以,是在这种持续的打压和否定里长大的?难怪懦弱成这样,仿佛从来没有被允许拥有过“自我”这种东西。恐惧已经成了他应对世界的本能。

“那凯尔呢?”狐久继续问,像是一个耐心的(自认为的)审讯者,“你父亲把你塞给他,他就收下了?他没嫌弃你?”

“……凯尔先生……他不一样……”艾登提到凯尔时,恐惧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敬畏,“他……他很厉害……但他从来不打骂我……他只是……很冷漠……我学不会,他也只是看着……那种眼神……比父亲的鞭子还让人难受……他说我……‘资质平庸,意志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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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狐久想起了凯尔看自己的眼神,以及那句“空壳”。确实,那个男人的冷漠,像冰锥一样能刺入骨髓。

“所以你就怕他怕得要死?他让你来管我,你就算怕得尿裤子也不敢说不?”狐久的话语依旧直接得刺人。

艾登的脸又红了,羞愧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又发什么神经?跑来跟我说做朋友?你不怕我了?不怕我撕了你了?”狐久逼近一步,故意龇了龇牙。

艾登吓得后退半步,但还是硬着头皮,语无伦次地说:“怕……可是……可是你刚才……虽然很凶……但是……你没有真的……伤害我……你还让我……帮你垫……”他看了一眼狐久脚踝上那块手帕,“而且……你看起来……也很……很不开心……和我一样……”

狐久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窝囊废在极致的恐惧之下,竟然还能观察到这些细微之处?甚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同病相怜的错觉?

这太可笑了!谁要和他一样!

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又有一丝极其微妙的触动。一种被看穿了部分真实状态的……不适感。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极其诡异。

狐久抱着一种“研究奇葩”和“打发时间”的心态,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各种问题。关于艾登的家庭,关于人类的贵族圈子,关于凯尔的神秘之处……而艾登,则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尽管这个对象随时可能翻脸),断断续续、磕磕巴巴地回答着。他依旧害怕,依旧紧张,但倾诉本身,似乎让他紧绷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点。

狐久发现,只要她的语气稍微平静一点,不带那么多尖锐的刺,这个少年就能稍微放松一点,话也能多说几句。而一旦她表现出不耐烦或者嘲讽,他就会立刻缩回去,变回那个惊惶的鹌鹑。

这场对话,从身份上来说,本该是奴隶主与奴隶的审问,或者至少是强者对弱者的盘问。

但不知为何,进行到后来,却完全变了味。

狐久翘着腿(垫着手帕的那只脚晃悠着),坐在干草堆上,时不时抛出一个问题,姿态闲适,甚至带着点慵懒。而艾登则小心翼翼地蹲在或站在不远处,认真地、绞尽脑汁地回答,时不时还会因为回忆起的痛苦而露出难过的表情,或者因为狐久某个尖锐的问题而窘迫脸红。

明明应该是平等的(甚至艾登地位更高)交流,气氛却硬生生被狐久强大的气场和主导性的提问,搞成了她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主人,而艾登则像个被迫回答问题的小厮。

狐久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氛围。她看着那个因为回忆起父亲苛责而眼圈发红、又因为被她追问细节而手足无措的少年,心里那种荒谬感和好奇心越来越浓。

这个人类……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软弱得令人发指,却又在某些地方,有着奇怪的……嗯……怎么说呢?一种没有被完全磨灭的、试图靠近温暖的笨拙本能?

狐久甩了甩头,把这个过于“仁慈”的念头甩开。

她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对,就像观察一只行为反常的森林小兽一样有趣。

至于“朋友”?

呵,别开玩笑了。

艾登断断续续的倾诉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小屋再次陷入沉默,他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狐久的反应,像一只等待审判的小兽。

狐久只是用手指卷着自己一缕红色的发尾,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之前的嘲讽,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仿佛刚才只是听了一段无关紧要的闲话。这种莫测的态度,反而让艾登更加不安。

他深吸了几口气,胸腔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给自己注入最后一点胆量。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在对方听来可能更加可笑,更加幼稚,但他还是想说出来。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让他觉得,如果不在此刻说出来,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狐久……”他第一次尝试叫她的名字,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极大的不确定。

狐久的耳朵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瞥向他,带着一丝询问,更多的是“你又想干什么”的不耐烦。

艾登被这一眼看得差点又缩回去,但他用力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迎上那道目光。他的脸因为极度紧张而涨得通红,眼神却异常明亮,里面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悲壮的真诚。

“我……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不是……不是主人和奴隶那种!是……是平等的……那种!”

他喘着粗气,不等狐久反应,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急切地、混乱地继续说了下去,仿佛慢一秒就会失去所有勇气:

“我……我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奴隶市场……不喜欢看到兽人……或者任何人……被锁链锁着……被当成商品……我讨厌那样!父亲说这是……是世界的规则……是必要的……但我觉得不对!这不对!”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痛苦的哽咽:“每次看到……我都觉得很难受……很恶心……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改变不了父亲……改变不了任何人……我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很没用……我知道……”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或者把你当成东西……”他看向狐久,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哀求的真诚,渴望对方能相信他这荒谬的言论,“我对所有人……都是想……友好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我总是搞砸……让人失望……让你生气……”

他终于说完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摇晃,只剩下那双眼睛,还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狐久,等待着她的回应——或许是更多的嘲讽,或许是彻底的鄙夷。

狐久确实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满脸通红、因为发表了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而几乎虚脱的少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讨厌奴隶制?

想和兽人做平等的朋友?

对所有人都友好?

这……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狐久猛地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持久的尖锐笑声!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捂住肚子,眼泪都飙了出来,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平等?朋友?哈哈哈!艾登·林克莱特!你今年几岁了?还在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吗?!哈哈哈!”

她笑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止住笑,用指尖揩去眼角的泪花,看着一脸错愕和受伤的艾登,摇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极致的、毫不留情的嘲弄和怜悯:

“我的天……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软弱,只是窝囊……没想到,你根本就是没长大!脑子里装的全是彩虹和泡沫吗?!”

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尖锐,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过去:

“讨厌奴隶制?你觉得一句轻飘飘的‘讨厌’有什么用?能解开我脚上的镣铐吗?能让我回到我的部落吗?能让你那个‘父亲’或者那个‘凯尔先生’改变主意吗?”

“对所有人都友好?哈哈!真是天真得可笑!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说的‘所有人’里的士兵,烧了我的家,杀了我的族人!就是‘所有人’里的商人,把我像畜生一样摆在台上拍卖!你那个‘友好’,在他们眼里,恐怕连个屁都不如!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狐久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艾登,她的身高虽然不及少年,但气势却完全将他压倒:“平等的朋友?看看你!看看我!你穿着干净的衣服,站在这里,握着我的锁链钥匙!而我,浑身脏污,戴着镣铐,被关在这该死的马厩里!你告诉我,哪来的平等?你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友好’,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她的话语如同冰雹,狠狠砸碎了艾登眼中那点可怜巴巴的希冀和真诚。少年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得一片惨白。他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狐久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打着他那幼稚而脆弱的理想国,将之砸得粉碎。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反驳。因为他知道,狐久说的是赤裸裸的、残酷的现实。他的想法,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苍白无力得可笑。

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或委屈,而是一种信仰崩塌般的绝望和茫然。

狐久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嘲讽和厌恶却奇异地慢慢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悲哀。

这个人类少年,或许真的和他那些同类不太一样。他不是伪善,他是真的……蠢。蠢得可怜,蠢得可悲。活在一个由暴力、阶级和压迫构成的真实世界里,却怀抱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虚幻的梦。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只剩下一种近乎淡漠的怜悯。

“省省吧,小少爷。”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终结性的冷漠,“收起你那套幼稚的想法。这个世界不是用‘友好’和‘理想’就能运行的。要么,你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改变规则——虽然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要么,就乖乖闭上嘴,接受现实,像你父亲期望的那样,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主人。”

“至于朋友?”狐久嗤笑一声,转过身,重新坐回干草堆上,背对着他,摆明了拒绝再交流。

“别再说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蠢话了。”

狐久最后那句冰冷彻骨的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剜进了艾登的心脏。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缓慢扩散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冰冷。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笨拙的真诚,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碾落成泥。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体摇摇欲坠。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却不是之前那种委屈或恐惧的哭泣,而是一种信仰彻底崩塌、连自我都被否定的巨大茫然和痛苦。

“为……为什么……”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颤抖,像是溺水者最后的呜咽,“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

狐久背对着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极其不耐烦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这个字像最终的判决,彻底掐灭了艾登眼中最后一丝微光。他看着狐久冷漠决绝的背影,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暗的、令人窒息的囚笼。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之中——

哒…哒…

远处,清晰地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规律,带着一种特有的、冷硬的节奏感,正朝着这个小屋的方向而来。

是凯尔!

狐久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她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身。对她而言,凯尔的到来无非是意味着另一种形式的压迫和未知,本质上并无区别。她早已麻木,或者说,早已将自己置于最坏的预期之中。无非是换一种方式被囚禁,被审视,被当做“空壳”或“样本”。

然而,这个脚步声对艾登来说,却不啻于一道催命符!

凯尔先生回来了!

他会看到什么?看到一个哭得稀里哗啦、毫无用处的自己?看到一个完全没有完成他交代的“课题”、甚至试图和奴隶“交朋友”的失败者?想到凯尔那双深紫色眼眸中可能露出的、比任何责骂都更令人恐惧的冷漠和失望……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方才的伤心和绝望,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

不!不能这样!他不能让凯尔先生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他不能让父亲知道他又搞砸了一切!他承受不了那种后果!

极度的恐慌之下,艾登的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逃避惩罚的本能)驱使着他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动作——

他猛地扑到狐久面前,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距离,而是几乎跪倒在她的面前!他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原本那双总是躲闪的棕色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动物般的惊惶和哀求!

他一把抓住狐久的手臂(尽管那手臂上还残留着镣铐的磨痕),手指冰冷而用力,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失真,带着哭腔和几乎破音的颤抖:

“帮帮我!求求你!狐久!帮帮我!!”

狐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凄厉的哀求弄得一怔,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她皱起眉,厌恶地看着这个前一刻还在为“理想”痛苦、下一秒就能为了自保而做出如此卑微姿态的人类少年。真是……难看至极!

“帮你?”狐久的声音充满了讥诮和不可思议,“帮你什么?帮你演戏骗过你的‘导师’?你觉得可能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帮你?”她简直要被这蠢货的天真(或者说是愚蠢)气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清晰可闻,仿佛就在院门外。

艾登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使那根稻草是带刺的、并且极度厌恶他的),语无伦次地急声道:“他……他会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让他知道……我……我刚才说的那些……求你了!只要……只要像之前那样……就好……假装……假装我……”

他慌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意思却很明显——他求狐久配合他,假装他们之间还是那种“正常”的主奴关系,假装刚才那番关于“朋友”的荒谬对话从未发生过。

狐久看着他这副吓得魂飞魄散、尊严尽失的模样,心中那股荒谬感和鄙夷几乎达到了顶峰。

这就是人类。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着“平等”、“友好”的人类贵族。在真正的恐惧和压力面前,那层虚伪的、幼稚的理想外衣瞬间就被撕得粉碎,露出里面丑陋不堪、只顾自保的内核。

她凭什么要帮他?看他出丑,看他被凯尔责罚,不是更符合她这个“奴隶”的身份和心情吗?

狐久刚想冷笑着拒绝,甚至想大声揭穿这一切,让那个冷漠的男人看看他选中的“学生”是个什么货色。

然而,就在她开口之前,她的目光对上了艾登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此刻没有了之前的软弱、笨拙、或者那种令人厌烦的真诚,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濒临崩溃的恐惧。那是一种她无比熟悉的恐惧——和她被拖上拍卖台、被锁进笼子时一样的恐惧。

而且……他抓着她手臂的手,抖得那么厉害,冰得像死人。

脚步声停在了小屋门外。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金属摩擦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艾登猛地抽回手,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试图掩饰泪痕,但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却根本无法隐藏。他努力想站直,想摆出一点样子,但颤抖的双腿和惊惶的眼神却彻底出卖了他。

狐久到了嘴边的嘲讽话语,忽然顿住了。

一个极其恶劣的、带着玩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她的脑海。

帮他?

呵。

或许……“帮”他一下,会更有趣?

看看这个在理想和现实、软弱与恐惧间被撕扯得粉碎的人类少年,如何在他那可怕的“导师”面前,继续这可笑的表演?

这似乎……比直接揭穿他,更能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愉悦。

门锁,咔哒一声,被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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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狐久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她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戴着镣铐、低眉顺眼(至少表面上是)、逆来顺受的兽人奴隶姿态,甚至还故意将脚踝上那块手帕往草堆里踢了踢,试图掩盖。

然后,她用一种极其细微的、只有近在咫尺的艾登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带着一丝戏谑的恶意,低语道:

“记住你欠我的,废物。”

下一刻,门被推开。

凯尔修长冷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屋内的一切——惊慌失措、努力想保持镇定的艾登,以及角落里低着头、仿佛从未移动过的狐久。

空气,瞬间凝固。

门被完全推开,凯尔的身影如同冰冷的阴影,彻底笼罩了狭小的门口。他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缓缓扫过屋内的狼藉——打翻的食物托盘、散落的干草、艾登脸上未擦净的泪痕和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角落里低着头、仿佛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狐久。

空气仿佛冻结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艾登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更别提组织语言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凯尔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他的脸。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即将被打破的瞬间——

“凯…凯尔先生!”艾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开口,声音尖锐得不自然,还带着未褪尽的哭腔和剧烈的颤抖,“我…我刚才……在试着……驯服她!”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手指胡乱地指向狐久,又迅速缩回,眼神根本不敢与凯尔对视:“她…她太不听话了!我…我就想……得严厉点!所…所以就……和她打了一架!对!打了一架!所以……所以才弄成这样……”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配合他这副吓得快晕过去的样子,简直毫无说服力。连艾登自己说完,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冰冷的拆穿和更可怕的后果。

狐久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丝无人看见的、极其细微的讥诮弧度。蠢货。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

凯尔的目光在艾登和狐久之间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艾登那张写满恐惧和心虚的脸上。 silence 持续了几秒,每一秒都让艾登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终于,凯尔开口了,声音依旧是他那种特有的、缺乏起伏的平静:“打架?”

“……是…是的……”艾登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哭出来。

“你受伤了?”凯尔的目光扫过艾登全身,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除了他精神上的极度狼狈。

“没…没有……”艾登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又觉得不对,慌忙补充,“她…她没打过我……”

“哦?”凯尔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的狐久。狐久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她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默认了艾登那套可笑的说辞。

又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就在艾登几乎要瘫软在地时,凯尔却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你确实‘进步’了一点。”

艾登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凯…凯尔先生信了?他居然……信了?甚至还……夸奖了他?虽然那“进步”两个字听起来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至少,懂得尝试使用‘力量’了,而不是一味地退缩。”凯尔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虽然方式拙劣,结果也一团糟。”

他并没有深究细节的意图,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简单的结果。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碍事的飞虫:“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艾登如蒙大赦,巨大的、不真实的侥幸感冲击着他,让他头晕目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过关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忘了行礼,只是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是…是!凯尔先生!”然后就像后面有恶鬼追赶一样,踉跄着、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小屋,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

门,再次被关上。

小屋里,只剩下凯尔和狐久。

之前那虚假的、由恐惧支撑起来的喧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紧绷的死寂。油灯昏暗的光线在凯尔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将狐久完全笼罩其中。

狐久依旧低着头,但全身的肌肉都已悄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她知道,戏演完了。那个废物少爷侥幸逃脱,而真正的审判,现在才刚要开始。

她听到凯尔缓慢的脚步声走近。他停在她面前,投下的阴影完全覆盖了她。

silence 在持续,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忽然,狐久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像是错觉的低笑。

她忍不住抬起一点眼帘。

只见凯尔脸上,竟然真的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容很浅,却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冷漠,甚至称得上……愉悦?但这愉悦,却让狐久感到一股寒意直接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演得不错。”凯尔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欣赏般的语调,“配合得也很默契。看来,你们‘相处’得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狐久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艾登在撒谎!他刚才那所谓的“相信”和“夸奖”,根本就是在戏耍那个可怜虫!不,或许连她一起,都在他的戏耍之中!

凯尔脸上的那丝微笑慢慢扩大,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逐渐凝结起一种冰冷的、令人恐惧的暗沉。那微笑扭曲着,最终化作一个充满了残忍和压迫感的、真正的恐怖笑容!

他缓缓俯下身,靠近狐久,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无底的寒潭,牢牢锁定了她。

“那么……”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致命的威胁,“告诉我,我‘不听话’的小奴隶。”

“你知道,反抗主人、甚至协助他人欺骗主人的奴隶……通常,会是什么下场吗?”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降临,死死扼住了狐久的呼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冰冷!

狐久猛地抬起头,彻底撕掉了那层伪装的顺从!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缩成危险的竖线,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紫眸!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尽管恐惧如同冰刺缠绕着四肢百骸,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毅,甚至燃烧起一种桀骜不驯的火焰!

她知道了。

惩罚要来了。

或许会很痛苦,或许会生不如死。

但是——

想让她屈服?想让她像艾登那样摇尾乞怜?

做梦!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向眼前这个可怕的人类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屈服!

她咬紧牙关,从齿缝间挤出冰冷而决绝的回应,尽管声音因为紧绷而微微发颤: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她的眼神清清楚楚地传递着未尽之语:但我绝不会向你求饶!绝不会像那个废物一样!

凯尔脸上的恐怖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对于狐久那桀骜不驯的宣言,他似乎并不意外,甚至……颇为欣赏这种徒劳的挣扎。

“很有精神。”他淡淡地评价道,语气仿佛在点评一件物品的成色。随即,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狐久手臂上之前被绳索磨破的伤口!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狐久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身体瞬间因痛苦而蜷缩。凯尔的手指如同铁钳,精准地施加着压力,既不至于让她重伤,却又让她痛得几乎无法思考。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粗暴地拖拽起来!脚踝上残留的铁环哐当作响,她踉跄着,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几乎是被凯尔拖着向前走。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人类畜生!杂种!!”狐久尖叫着,挣扎着,用尽所有她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试图用指甲去抓挠凯尔的手臂,却被他轻易地格开,反而让她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凯尔面不改色,仿佛那些污言秽语只是耳边风。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拖拽着她的动作冷静而高效,如同处理一件需要清理的垃圾。他径直将她拖出马厩房,穿过昏暗的院落,走向旅店主体建筑后方一个更加阴暗偏僻的角落。

一扇低矮、看起来异常沉重的木门被凯尔一脚踹开,里面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霉味、血腥味和某种草药苦涩气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狭小房间,墙壁上挂着各种形状古怪、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刑具,有些上面还沾染着暗沉的、可疑的污渍。房间中央有一个排水口,地面湿漉漉的,泛着水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

狐久被狠狠掼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溅起的污水弄湿了她的皮毛。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凯尔一脚踩在背上,巨大的力量将她死死摁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粘腻的地面,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终于彻底缠紧了她的心脏!她意识到,这不是吓唬,不是威胁,而是真正的地狱!

“怎么?刚才的骨气呢?”凯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依旧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继续骂。我很期待,你的硬骨头能撑多久。”

他移开脚,但狐久还来不及喘息,就听到一声破空的锐响!

啪!

一道火辣辣的剧痛瞬间在她背上炸开!仿佛皮肉被直接撕裂!她甚至没能立刻叫出声,巨大的疼痛让她瞬间窒息,眼前一片发黑!

是鞭子!浸过盐水的鞭子!

“啊——!!!”几秒后,凄厉的惨叫才终于从她喉咙里冲破而出,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痛苦!

“畜生!你们人类都不得好死!你们……”狐久试图用咒骂来对抗疼痛,维持那可怜的尊严。

啪!啪!

又是接连两鞭,精准地抽打在她之前受伤的手腕和脚踝附近!旧伤新痛叠加在一起,几乎让她晕厥过去!她的咒骂变成了破碎的痛呼。

凯尔停下了鞭子。

狐久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皮毛。

“骂完了?”凯尔的声音如同鬼魅,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她面前,蹲下身,用冰冷的鞭柄抬起她满是冷汗和泪水的脸(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看来,你们兽人也只剩下这点无能的狂吠了。”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像野兽一样嚎叫,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勇气’?”

狐久的瞳孔猛地收缩,愤怒暂时压过了疼痛:“你闭嘴!不准你侮辱……”

“侮辱?”凯尔打断她,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嚎叫和挨打,你还能做什么?你的部落被我们像扫垃圾一样轻易碾碎,你的族人像牲口一样被圈养贩卖,而你,所谓的‘战士’,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趴在我脚下。”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入狐久心中最痛苦、最无法接受的地方!比鞭子带来的疼痛更甚百倍!

“你们兽人,骨子里就是卑贱的、未开化的野蛮种族。”凯尔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极致的侮辱,“只配被更强大、更优秀的人类奴役、驱使。所谓的荣耀?勇气?不过是可笑的自欺欺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那点可怜的挣扎,只会让你们显得更加可悲、更低贱!”

“不……不是的!你胡说!!”狐久尖叫起来,心理防线开始剧烈动摇。族人的惨状、部落的覆灭、此刻的屈辱……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被凯尔用最恶毒的语言撕开、践踏!

啪!又是一鞭,抽在她试图抬起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凯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秽物,“看看你这副样子。除了无能狂怒,你还会什么?你甚至连像样地反抗我都做不到。这就是你们兽人的本质——虚弱,愚蠢,活该被奴役!”

连续的肉体折磨和精神上的极致侮辱,如同重锤,一下下砸碎了狐久所有的硬撑和伪装。她的骄傲,她的仇恨,她的坚持,在凯尔那冷静而残酷的攻势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她蜷缩着,身体因疼痛和巨大的心理冲击而剧烈颤抖,哭声再也无法抑制,变成了绝望的、破碎的呜咽。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哀求和崩溃。

但凯尔仿佛没有听见,或者说,他正享受着这摧毁的过程。鞭子再次如同毒蛇般落下,这一次,不再是为了逼她屈服,而是为了彻底碾碎她。

疼痛和侮辱永无止境般持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狐久的意识已经模糊,只剩下本能的痛苦和恐惧。所有的尊严,所有的坚持,全都化为了乌有。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为什么在这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结束这一切!无论如何,结束这可怕的痛苦!

当凯尔再次停手时,狐久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血水和污水中,气息微弱。

凯尔走到她面前,靴子踩在血水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狐久仿佛被这声音惊醒,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脸上泪水、血水和污水混成一团,那双原本桀骜的琥珀色瞳孔里,只剩下彻底的崩溃和哀怜。她看着凯尔,如同看着主宰一切的神魔,颤抖地、用尽全部卑微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会说出口的话:

“主人……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像最卑贱的奴隶一样,向折磨她、侮辱她的人乞求饶恕。

凯尔静静地看着她这副彻底被摧毁的模样,脸上那恐怖的微笑再次浮现。他似乎终于满意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乞求,只是弯下腰,如同拖拽一件破布娃娃般,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离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小房间。

穿过院落,来到另一处更加阴森的地牢。他打开一扇铁栏门,毫不留情地将遍体鳞伤、精神彻底崩溃的狐久扔了进去。

哐当!铁门重重关上,落锁声清脆而冰冷。

狐久瘫倒在冰冷肮脏的稻草上,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黑暗中,她只剩下无声的流泪和彻底的麻木。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身体,连同灵魂,都被那个可怕的男人,彻底摧毁了。
114514gh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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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不对,大家都在发小黄文我发这个是不是不对劲😱
Gv
gvbh
Re: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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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514gh感觉不对,大家都在发小黄文我发这个是不是不对劲😱
感觉还好啊
灵鬼在线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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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感觉还好,世界观挺正常的。有强有弱。只要设定不出什么问题就行
Ap
apuu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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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凯尔这个男s存在?这不是男主论坛吧?
绫~
Re: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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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514gh感觉不对,大家都在发小黄文我发这个是不是不对劲😱
好得很,快更新,想看😋
114514gh
Re: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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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uu怎么有凯尔这个男s存在?这不是男主论坛吧?
不用担心,我这个没有男s内容,只是作为一个纯粹的黑脸角色
114514gh
Re: Re: Re: 窝囊废艾登勇者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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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
114514gh感觉不对,大家都在发小黄文我发这个是不是不对劲😱
好得很,快更新,想看😋
呜呜呜呜真的有人看,我还以为这个帖子石沉大海发完就没管了,我太坏了😭😭

不过我要提醒一下这个小说没什么sm内容,是很正经的,而且又臭又长来着(写了这么多都没有到整篇小说的5%),不过我倒是乐意整理一下,争取有生之年把小说全文搬到这里吧

我还特意把我朋友看了,他的评价是,量大,后面好多反转(比如艾登真身),狐久好sao,奇妙展开(比如现在已经进行到奴隶制改革和群众革命了)